张寨主朝左右看去,冷笑道:“舵县知县来信求和谈,条件是奉上里面的监察御史,这是一条大鱼啊!”
“此话当真!”
其余几人听闻张寨主的话语,腾地就站了起来,面色惊疑不定。
“说不定是用计,不得不防啊。”
“没错,咋们才刚攻城他们就遣人何谈,一看便知是拖延时间,其中必定有诈!”
“依老子看,反正他们都守不住的,不然直接杀进去算了,还和谈个屁!”
几名匪首都是面露狐疑,对于信纸上的内容不敢轻信。
然而张寨主却是用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面:“本寨主却觉得,此事大有可为。”
几人闻言,皆是面露异色,不知张寨主何意。
张寨主负手踱步到一旁徐徐道:”诸位帮主或许不清楚,这舵县上下的县官贪渎无耻,以致民怨沸腾。”
“朝廷监察御史,便是来和舵县县官作对的。”
“如此一来,这些县官想要绑了这监察御史来跟咋们和谈,打的是借刀杀人,驱虎吞狼之计!”
左右几个帮主皆是粗人,大字不识一个。
对于朝廷的弯弯绕绕更是一窍不通,张寨主这一番话他们是听得云里雾里。
经过左右师爷的上前解释,他们才面露恍然之色。
银刀十六猛然拍桌子怒道:“好哇,这群狗官竟想拿我们当枪使!”
“干脆直接杀进去,将他们拖出来一人一刀了事!”
张寨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:“据内应报,这城中的守备有八百号人。”
“倘若死守,咋们就算拿下了亦是损失惨重,不值当。”
“若能跟舵县县官合作,里应外合,则可兵不血刃的拿下舵县!”
这番话这些帮主倒是听得懂了,顿时面露思索之色。
“张寨主果真是文化人,说得在理。”
其中一个匪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:“咋们弟兄可都要留着跟官府拼命的,可不能都送这县上了。”
“没错,老子在这城外早就待腻歪了,早点攻下可以趁早进城里享受享受,嘿嘿!”
又有一匪头面露淫笑,显然已是浮想联翩。
看到这些人的模样,张寨主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不屑。
但他明面上依旧徐徐点头道:“那便依计行事!”
与此同时,县衙中,十数具残躯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昭示先前此地拼杀之惨烈。
其中一人傲然挺立在原地,虽然面含愠怒,但对架在脖子上的寒刃亦是不露惧色。
“嘿嘿,郑巡按,您现在身价不同往昔啊,我等下官的身家性命,可都系于您一人了。”
县丞率先走入后院,一脸得意地朝被左右用刀架住的郑巡按乐呵道。
旋即进来的是吴知县以及典史主簿,他们的脸上同样是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
“你们竟敢对郑巡按如此无礼,退下!”
看到左右将刀刃架在郑巡按脖子上,吴知县故作姿态地沉喝一声。
左右见状,立时朝后退了开来。
然而却没想到郑巡按一个侧身,直接从旁人手中夺刀而出,直接横刀在脖颈上欲要自刎!
事情来的突然,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,郑巡按已经横刀。
“快拦住他!”
吴知县面色仓皇大变,抬手厉声道。
不过郑巡按终究是个文人,当他将心一横,就要发力之际,刀刃却是为人直接抓住,一股大力继而传来将刀夺去。
看到郑巡按被夺刀下来,吴知县等人那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得以安定。
若是真让郑巡按自刎当场,到时候没了与城外流匪和谈的资本,他们才是真的要完蛋了。
毕竟眼下城外已经轰轰烈烈的闹起攻城,前后两个城门都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,根本就没了再杀出一条血路的机会。
更何况这郑巡按若是真的死在了县衙中,纵使他们有幸没死在流匪的乱刀之下,恐怕到时候朝廷也会将这舵县翻个底朝天出来要个交代。
可以说他们的小命全都绑在了郑巡按这条大船上,绝不能让他死在这舵县之内!
就算是死,也只能死在流匪的手中!
随着吴知县下令,郑巡按立即被左右如狼似虎的黑衣人用麻绳给捆了个五花大绑。
若是寻常人,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必然也是心生畏惧。
然而郑巡按非但不惧,反而痛斥道:“蛀虫,尔等皆为国之蛀虫!”
“大敌当前不图保境安民,报效朝廷,竟敢对本巡按动手,你们可知此为死罪!”
“你们有本事就摘了郑某的脑袋!”
郑巡按如同一头咆哮的雄狮一般暴跳如雷。
然而吴知县等人站在他的身前却是冷笑连连。
主簿不屑道:“昨日尔为座上宾,今日却为阶下囚,有何资格跟咋们叫嚣的?”
“此时此刻,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所有人都要忌惮几分的八府巡按吗?”
典史同样啧啧摇头地上下打量郑巡按:“拿了你,咋们跟张寨主可就有的商量了。”
“张寨主是何人?”
郑巡按双眼微眯,抓住了典史话语中的重点。
县丞一脸得意地睥失着郑巡按,嘲笑道:“这五千流匪围攻舵县便是他一手谋划的,你道他是何人?”
郑巡按瞳孔猛地一缩,旋即露出唾弃之色:“本官道尔等哪来的胆子敢夜袭上官。”
“原是私底下投奔了贼人,一群首鼠两端之辈,也妄食朝廷俸禄,妄为父母官!”
县丞三人面对这等正气凛然的喝问,皆是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。
唯有那吴知县,仍是一脸冷笑地直视郑巡按:“巡按大人此番前来便是为了网罗罪证,惩治我等舵县官员。”
“若非托流匪围城之故,我等恐怕早已被你一捋到底,打入监牢了吧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等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,有何不可?”
旋即他面露讥讽:“要怪便怪您眼界太高,太轻视我等,竟然打发了大部亲卫前去守城,导致防卫空虚,给了我等这个大好机会!”
郑巡按闻言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,实则纸包不住火。”
此话一出,如同一根针扎在了吴知县的心头,令得他面色陡然狰狞,直接伸出一手钳住郑巡按的下巴。